多頭監(jiān)管漏洞百出 400電話成行騙工具
2010/04/27
被很多人視為信譽象征的400電話號碼，卻成了一些人行騙的幌子。
俗稱的“400電話”，是一種針對企業(yè)用戶的主被叫分攤付費業(yè)務(以下簡稱“400業(yè)務”)，機主將擁有一個全國統(tǒng)一的、以400開頭的十位數號碼，呼叫者在任何地方撥打都不用考慮區(qū)號，只付當地市話費用。機主也同時付一定費用。
由于不少知名企業(yè)以400電話作為消費者熱線，在很多人看來，400電話是“大企業(yè)、有實力”的代名詞。而“400電話”的銷售者更是宣傳“做廣告，不如辦個400號”。
然而，一些人卻因錯信“400電話”而上當受騙。讓人不解的是，騙子如何能申請到400電話，誰該對此負責？
電話連環(huán)騙局
前不久，黃敏(化名)被一個“400電話”騙子請進了“連環(huán)局”。
當時黃敏去北京出差，返程時想定一張飛往桂林的機票。她用手機上網搜索“北京首都機場”加“訂票電話”，找到一個4006111106的訂票熱線。當時其他機票價格大多在1000元左右，該訂票電話“客服人員”表示可提供550元的特價機票，不過特價票只能出電子客票，要在網上轉賬或通過柜員機操作。
可是黃敏在柜員機匯款后，一直沒收到出票確認短信。黃敏打電話質詢，對方表示，經過核查，財務部門出了點小麻煩，需要黃敏到柜員機上取一個驗證碼方可出票。
黃敏第二次去柜員機，按“400客服”的提示，輸入了另一個銀行賬號，對方讓她再輸入“06×××”五位數字。
此時黃敏開始懷疑，這是個轉賬手續(xù)，要把6000多元匯出去。但“400客服”說，輸入以0開頭的數字會讓柜員機顯示“操作失敗”，這樣財務處才能得到驗證碼出票。
相持中，黃敏的銀行卡超時被吞卡了。黃敏提出退票�！�400客服”要求她換個銀行卡去柜員機操作退款，并提示如果申請退款，黃敏賬戶里應存有550元余額，否則不能成功。
黃敏發(fā)現“400客服”提示的流程仍和第二次一樣，只是在輸入金額時變成了“0550”。黃敏試著輸入了。屏幕馬上顯示“轉賬成功”。黃敏趕緊查詢余額，發(fā)現原先的550元沒有回來，賬戶里的550元又匯出去了。
“400客服”表示可以馬上將1100元退還，不過這次“要確認退款賬戶里必須存有1100元余額，否則不能成功�！�
黃敏掛了電話，騙局就此打住。她不僅損失了錢，還有對網上訂機票和對400電話的信任。
400電話遍地開花
最早被戴上信譽光環(huán)的是以800開頭的國內被叫集中付費業(yè)務(以下簡稱800業(yè)務)，這種為客戶提供免費服務電話的做法被看作是“大企業(yè)、有實力”的象征。隨后推出的400業(yè)務也有相似效應，被一些企業(yè)看作是提升形象的窗口。
400業(yè)務的基本理念是提供一個通信平臺，可轉接20部電話甚至更多。機主可將400號碼轉接到任意地點的座機或手機號碼上。和800業(yè)務相比，400業(yè)務支持手機撥打，而且由于呼叫者也承擔一定費用，可以有效避免騷擾，受到了很多企業(yè)的歡迎，業(yè)務量發(fā)展迅猛。
400業(yè)務也被介紹為“比廣告更有效的推廣方式”。一位代理商告訴記者，有的網店店主只辦了最低檔600元的套餐，但“辦理后次月銷量增加50%”。
不過，400電話的美譽度和方便度也被騙子看中。一些被400電話騷擾的人將騙子的號碼舉報到網上，專欄名為“400騙子”，以展示其騙術。
3月28日，有人舉報自己收到詐騙短信：“我行已成功從您卡上扣1200元。免費詳詢：4006068311�！迸e報者打電話發(fā)現問題，上網看賬戶也沒扣錢。3月25日，有人舉報“4006988110”自稱為“非常6＋1中獎咨詢電話”。事實上，中央電視臺網站上早已公布惟一互動電話為
10669999081。
給黃敏設局的電話“4006111106”也被人舉報了，1月3日“該號碼在QQ游戲中發(fā)布假中獎信息，以騰訊11周年的名義，用三星電腦和現金中獎，引誘網友上當受騙�！�
然而，這些信息只是網友口口相傳，既沒有權威認證，也不公開顯示，讓人很難辨別。
在為數眾多的400電話中，有多少被騙子使用，目前并無統(tǒng)計數據。一個舉報400騙子的網頁上提示：“為避免本頁太長，以上只保留最新曝光的500個號碼”。
業(yè)務門檻高低不齊
目前國內400電話的運營商主要有三家：中國電信的400電話以“4008”開頭，中國聯通的以“4006”開頭，以“4007”開頭的業(yè)務歸中國移動運營。
在三大運營商的營業(yè)廳都可以辦理400業(yè)務，客服電話會告訴申請者，400電話是針對企業(yè)的，個人客戶無法辦理。辦理時必須要經辦人帶本人身份證，單位加蓋紅章的組織機構代碼證復印件或營業(yè)執(zhí)照副本，有的還需要公章、財務章。如果這些證件不齊，則無法辦理。
審核如此嚴格，那么騙子又是如何獲得400電話的呢？
在網上搜索“400電話”，前幾頁幾乎全是辦理400業(yè)務的“受理中心”網站，其中還有很多冠以“聯通授權4006電話受理中心”、“中國電信授權400電話辦理”等字樣，預存360元至3000元不等都可辦理。
4月2日，本報記者就“400業(yè)務代理商”相關問題給中國聯通發(fā)去采訪函，至今仍未收到答復。隨后記者以申辦者身份與數家“代理商”聯系，發(fā)現代理商有兩種。
第一種自稱擁有400電話的官方授權認證。如深圳市一家通信技術有限公司就在自己的網站上稱取得了江西聯通的代理權認證，只要撥江西聯通的客服電話，客服人員就告知其400業(yè)務代理商身份。這一點在采訪中被證實。
第二種則聲稱自己是沒有辦理運營商認證的代理商。如一家名為“中國聯通4006業(yè)務受理中心”的網站，自稱代理的也是江西聯通400業(yè)務�？头藛T表示，“很多代理商都是沒有認證的，因為聯通收費過高”，“我們只相當于一個中間商，您要開通號碼我們去幫你拿資料去審核，通信資費比營業(yè)廳低”，但保證這里的400號碼“都是要通過聯通審核的，號碼欠費了也是由聯通自動收回”。
不過，無論是否通過認證，上述代理商都可以辦理400業(yè)務，而且基本對工商營業(yè)執(zhí)照副本或單位證明不作要求，有的還建議客戶“借一個”。對一些網站店主，他們僅要求客戶提供身份證復印件和網站開具的證明。
據了解，這類網店店主大多都沒有營業(yè)執(zhí)照，在網站開店時也只需提供身份證認證等手續(xù)。
也就是說，在運營商那里被卡得很嚴的“個人用戶不得辦理”，到了各級代理商那里就被變相放寬：只要有一張身份證，花幾百元，兩三天內就能擁有一個400號碼。
代理商真真假假
在采訪中唯一一家強調客戶提供營業(yè)執(zhí)照復印件的，是一家通過聯通和電信雙重認證的400代理企業(yè)，其負責人表示，400電話的管理平臺建立之后運營商無法控制，前段時間詐騙事件較多，因此現在審核很嚴，實在提供不了營業(yè)執(zhí)照的，“想申請電信的4008號碼是一點余地也沒有”，“申請聯通的，也要提供網店所在網站的書面授權。”
但在某些省份，不僅代理商審核不嚴，運營商還主動給代理商介紹客戶。
本報記者曾以開通400業(yè)務為由，向江西聯通客服電話咨詢�？头藛T卻表示“不是非常了解這項業(yè)務”，將轉由相關業(yè)務人員回復。兩天后，一個江西固定電話號碼撥通了記者的電話，對方自稱為江西聯通認證的400代理商，公司名為“南昌戰(zhàn)鴿”。這名業(yè)務員表示，自己是從江西聯通客服那里得知客戶號碼的，愿意為客戶辦理400業(yè)務。
這名業(yè)務員表示，在該公司，個人客戶完全能夠辦理400業(yè)務，只要提供身份證即可。同時該公司也在發(fā)展下線代理商，下線代理商只要能拉到客戶，哪怕提供不了營業(yè)執(zhí)照，“把材料拿給我們，我們自能幫你解決”。
據該業(yè)務員介紹，近年來運營商的主要業(yè)務是寬帶和移動通訊，400業(yè)務屬于固話業(yè)務，利潤較小，因此大多分給了各代理商經營。
北京惠仁創(chuàng)業(yè)網絡科技有限公司的趙先生也表示，400業(yè)務每個月有月租費，次月還要打出詳單，對人力物力的要求較高，因此運營商將這一業(yè)務分包了給各代理商，各代理商再分到二級、三級代理那里去。
一些代理商還在積極發(fā)展下線代理商，他們告訴記者，“對很多人來說，代理400業(yè)務可以作為一種兼職嘛。比如代理聯通的號碼，拉一個客戶預存1000元，返你200元�！�
另一位急于發(fā)展下線的400業(yè)務經理陳先生表示，電信的資費較高，客戶比較難找，但促銷機制相對更誘人，“客戶開通1000元的電信的號碼，二級代理商可以提成600元。實際消費超出1000元的部分，按50%提成。聯通號碼辦得多，但提成就只有20%�！�
究竟應由誰監(jiān)管
在黃敏看來，無論騙子在哪里取得400號碼，既然這些號碼都要經過運營商審核，出了騙子，運營商也應負一定責任，比如對騙子進行查處，比如加強審核監(jiān)管。
北京郵電大學教授闞凱力表示，追究運營商的責任是不現實的，“有這么多號碼，這么多代理商，證件也可能造假，不一定靠得住，運營商哪里管得過來”。在他看來，消費者應加強警惕，他建議，“不用400開頭的電話買飛機票。
北京郵電大學教授曾劍秋也認為，代理商并非運營商的下屬公司，因此運營商不需要為詐騙行為負責。相關監(jiān)管工作應由工業(yè)和信息化部通信管理局來完成，還可以找消協、工商或公安執(zhí)法部門。
本報記者就此詢問工信部，相關負責人表示，400電話如果出現詐騙，必須先通過公安部門認定犯罪事實，立案偵查。消費者發(fā)現問題應及時報案，當案件情況屬實，涉及工信部并傳達過來后，相關部門會積極配合監(jiān)管工作�！霸跊]立案之前，一切都是空的�！�
中國消費者協會相關人士也持有相似觀點，認為消費者遇到此類事件應先報案。
事實上，像黃敏這樣的情況，能否被立案都未可知。因為詐騙案件立案金額有一定標準，有些地區(qū)為2000元，有些在5000元左右。
“這種事情和以前出現的群發(fā)詐騙短信相似，多頭監(jiān)管，導致難以監(jiān)管�！甭蓭熇罘狡奖硎荆�400電話畢竟有一定的公信度，當利用400電話行騙的事件多起來時，運營商應該有相關補救措施，畢竟運營商掌握資源，應該可以從源頭上加強監(jiān)管。
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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